段七 花灯-《大明乌纱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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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曹安领了命,也不问为什么,便出去办事去了。张问则自顾烤火,他寻思着魏忠贤应该会收下这些礼物。如果魏忠贤把张问当作敌人的话,敌人示弱,当然应该接受并鼓励,只要有第一次示弱,就有第二次,这对魏忠贤有好处;又或许魏忠贤压根没那么明智聪明,只是贪财罢了,他本来就是个贪财的主。

    至于那盏花灯能不能到客氏的手里,张问不敢肯定,可能会被贪婪的魏忠贤贪下也说不定。但是也很可能会到客氏手里,因为魏忠贤需要客氏这个内应,客氏和朱由校感情深厚,对魏忠贤的用处很大,魏忠贤犯不着贪下客氏的礼物。

    不出张问所料,曹安很快就回来说事情都已办好,魏府的人收下了东西。

    到了傍晚,张问吃过晚饭,就收拾了一番,穿了布衣,只带了玄月一人乘马车出了家门。他们在街上转了两圈之后,张问命人将马车赶到东安门外的一条小胡同里。上回灯节的时候,张问就是在这条胡同的院子里被客氏给迷晕的。

    张问送给客氏的礼物不是别的,就是一只花灯。他希望客氏能有点悟性,知道张问这是什么意思。张问对于客氏会不会来,不敢肯定:一则不知道客氏收到花灯没有,收到了能不能悟到张问的意思,悟到了敢不敢冒险;二则在客氏的想法里,张问并不知道当时是她。

    张问也考虑到客氏得知自己明白她干的事之后会杀人灭口,但左右一想,客氏没有必要。因为这种事泄漏出去对张问没有好处,反而有杀身之祸。再说,凡事哪有不冒险的?

    这是一处幽静的胡同,积雪底下露出的青石,让它显得更加僻静;这两天没有下雪,石板上的积雪却没有被踩成冰末,积雪上只有一些脚印,说明这条胡同来往的人并不多。

    张问看了一眼玄月,说道:“你别进胡同了,就在周围等我。”张问认为独自一个人去比较好,免得客氏害怕自己的手下泄漏。

    玄月不放心,忍不住想劝戒:“东家……”张问摆摆手,打断了她的话道:“不用担心,按我说的做。”

    张问独自走进胡同,循着记忆中的地方,走到一处民宅的大门口,走上门前、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门上了锁,院子里也没有灯光。周围很安静,偶尔有寒风吹一阵,让人身上一冷。

    刚过完年,门上却没有贴新的门神、对联,看来这户人家早已不住这里了。张问转身欲走,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,反正客氏没有来。就在这时,他看见胡同门口出现了三个人影,就装作路过慢腾腾地走。

    胡同两边的房子大多都是背对着胡同,两边只有墙壁,灯光很少,光线很暗。张问和那几个人擦身而过时,突然有人说道:“张……公子?”

    声音尖尖的像个人妖,但是张问认为应该是太监。张问道:“正是在下。”

    说话的那人是个双下巴的富态太监,听罢张问的回答,又走近打量了一眼,说道:“张问请屋里坐,咱……们这就去请我家主人。你们两个,带张公子进去好生侍候。”

    另外两个太监躬身应了,接过从富态太监手里递来的钥匙,带着张问返回那栋民宅。

    几个人进了院子,其中一个太监关了大门,守在门口;另一个太监提着一个包裹,带着张问进堂屋。堂屋里丢着一些灯节时候剩下的花灯,都是些不值钱的。那个太监取了一个灯笼,拿了一个火折子“呼呼”吹了一阵,点燃灯笼,对张问说道:“您请坐会儿,咱家进去收拾收拾屋子。”

    张问突然问道:“你知道我是谁吗?”那太监说道:“不清楚,您也别说,咱家不想知道太多。”张问听罢,这才略微放心了一些。

    太监说完就提着灯笼进内院去了,让张问坐在堂屋中候着,屋中只亮着一盏花灯。屋里没有升火,很冷,让那盏花灯的亮光也看起来就像冷光一般。外面漆黑,只有这么一盏灯,冷清的环境,有点阴森。

    恍惚中,张问如到了有鬼魅出入的幽宅,但是他的心里没有恐惧,好似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能让恐惧的东西;他最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,常常有些恍惚,甚至有的时候要下意识去想,才知道身在何地。

    张问主动去找客氏,这对一个进士来说,本身就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;但是他也没有多少不自在,他只觉得找客氏,对自己最有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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