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-《忘恩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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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安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。
噩梦。
梦里,先是他爹对他棍棒相加,打得他浑身都是伤,他缩在墙角不断地求饶,终于他爹将棍子扔下,对他说已经将他卖了。
接着他便到了辛家,辛弛将他绑在书房的榻子上,刀片冷冰冰地贴着他的腿根,一寸一寸上移,像毒蛇信子似的缠住他。
而后画面一转,那刀子不知如何插进了辛弛的脖子里,血汩汩的流,沾了他一身,将他没过去,他在血水里面窒息,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去,耳边是无数不认识的声音,对他说:“你杀了辛弛,你要给他偿命,偿命……”
季安激灵一下吓醒了过来。
入眼是一张床的顶,挂着华美的帷幔,身下是干爽柔软的褥子,身上那一塌糊涂的喜服已经被脱掉了,他穿着干净的亵衣,盖着一条锦缎小毯。
季安眨了眨眼睛,晕倒之前的记忆才慢慢回笼……
少爷!
季安想起来辛弛,一下子着急起来,掀开毯子就要跳下床,然而才刚刚有点动作,便听见了宴淮的声音:“醒了?”
季安的动作一下子停住,愣愣地看着走过来的宴淮,小声叫了一句:“宴公子。”
宴淮端了只小碗,坐在季安床边,将碗递过去:“醒了就先吃点东西。”
按理来说,季安饿了好些天,该是饥肠辘辘,可他捧着这碗粥,却没有进食的欲望,抱着碗垂着头,半晌才小声说:“宴公子,我家少爷怎么样了?”
季安这样惨兮兮撞到他家里面来,按理来说,宴淮知道他是谁家的下人,本应该第二日就将人送回去。
可宴淮没有,把人留下来,亲自诊脉开方熬药,又整整守了季安一天。
宴淮当然不可能随随便便不问原因就将人留在家里,他已经打听过了,辛弛倒是真的出了问题,但据说是因为喝多了走错屋子,摔了一跤摔破了头。
至于辛府上走丢的这个小厮,辛家明面上根本没有找的意思。
宴淮生的是颗七窍玲珑心,联想起来之前给季安看病那回看见的伤,又想起来捡到季安时候他那惨状,大约就想清楚发生了什么。
然而这傻子刚刚一醒,问的第一句话,还是他家少爷怎么样。
宴淮看看他瘦得快脱相的小脸,有些无语,便随口瞎说:“死了。”
季安一呆,捧着碗的手抖了起来,脑袋垂得更厉害了,紧接着宴淮就看见季安的眼泪噼里啪啦掉进了粥碗里。
往常见着,这瘦瘦小小的小兔子一点儿不娇气,宴淮没想到一句玩笑话把人说哭了,试着叫了他一声:“安安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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