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形第十-《孙子兵法三十六计智谋全解》
第(1/3)页
[提要]
“地有六形”,“兵有六败”。用兵作战,要了解地形。地理条件是用兵作战的重要因素。判断敌情,谋求战机,掌握地形的险要程度及远近,这是将帅的职责。
了解敌人的虚实并知道自己的强弱,这样就会减少危险;了解天时,取得地利,战胜之功方可万全。
[原文]
孙子曰:
地形有“通”者,有“挂”者,有“支”者,有“隘”者,有“险”者,有“远”者。我可以往,彼可以来,曰“通”形者,先居高阳,利粮道,以战则利。可以往,难以返曰“挂”。“挂”形者,敌无备,出而胜之;敌若有备,出而不胜,难以返,不利。我出而不利,彼出而不利,曰“支”。“支”形者,敌虽利我,我无出也;引而去之,令敌半出而之,利。“隘”形者,我先居之,必盈之以待敌。若敌先居之,盈而勿从,不盈而从之。“险”形者,我先居之,必居高阳以待敌。若敌先居之,引而去之,勿从也。“远”形者,势均,难以挑战,战而不利。凡此六者,地之道也,将之至任,不可不察也。
故兵有“走”者,有“驰”者,有“陷”者,有“崩”者,有“乱”者,有“北”者。凡此六者,非天之灾,将之过也。夫势均,以一击十,曰“走”;卒强吏弱,曰“驰”;吏强卒弱,曰“陷”;大吏怒而不服,遇敌怼而自战,将不知其能,曰“崩”;将弱不严,教道不明,吏卒无常,陈兵纵横,曰“乱”;将不能料敌,以少合众,以弱击强,兵无选锋,曰“北”。凡此六者,败之道也,将之至任,不可不察也。
夫地形者,兵之助也。料敌制胜,计险厄远近,上将之道也。知此而用战者必胜,不知此而用战者必败。
故战道必胜,主曰无战,必战可也;战道不胜,主曰必战,无战可也。故进不求名,退不避罪,唯人是保,而利合于主,国之宝也。
视卒如婴儿,故可与之赴深溪;视卒如爱子,故可与之俱死。厚而不能使,爱而不能令,成而不能治,譬若骄子,不可用也。
知吾卒之可以击,而不知敌之不可击,胜之半也;知敌之可击,而不知吾卒之不可以击,胜之半也;知敌之可击,知吾卒之可以击,而不知地形之不可以战,胜之半也。故知兵者,动而不迷,举而不穷。故曰:知彼知己,胜乃不殆;知天知地,胜乃可全。
[译文]
孙子说:地形有“通形”、“挂形”、“支形”、“隘形”、“险形”、“远形”等六类。凡是我们可以去,敌人可以来的地域叫“通形”。在“通形”地域,要抢先占领地势高而向阳的地方,保证道路畅通,这样与敌交战就有利。凡是可以前往,不易返回的地方叫做“挂形”。在此地区,如果敌军没有防备,就可以出击战胜他,如果敌军有防备,出击不能取胜,难以返回,就于我不利了。我军出击不利、敌人出击也不利的地方,叫做“支形”。在“支形”地区,敌人虽然以利诱我,也不要出击,最好是带领部队假装离去,诱使敌军前出一半时再回兵突然发起攻击,这样就有利。在“隘形”地域上,我军若先敌占据,就要用重兵封锁隘口等待敌人来攻。如果敌军先占领隘口,并用重兵据守,就不要去进击。如果敌人没有用重兵据守隘口,就迅速攻取他。在“险形”地区,如果我军先敌占据,必须控制地势高而视界开阔的地段,以等待来犯之敌。如果敌人已先占据,那就主动引兵撤退,不要去进攻它。在“远形”地域上,双方势均力敌,不要前去挑战,只能让敌人来而击破,勉强求战,于我不利。以上六点,是利用地形而制胜的原则,是将帅重大的责任,是不可不认真考察研究的。
军事上作战失败的情况有“走”、“驰”、“陷”、“崩”、“乱”、“北”等六种情况。这六种,都不是由天灾造成的,而是由于将帅的过错造成的。在敌我条件相当的情况下,攻击十倍于我的敌人,因而失败的叫做“走”。兵卒强干,军官懦弱的,不能约束驾驭,叫做“驰”。将吏本领高明强干,兵卒懦弱的,不堪使用,叫做“陷”。部将怨怒而不服从指挥,遇到敌人忿然而擅自出战,将帅又不了解他们的能力如何而加以控制,因而失败的叫做“崩”。将帅懦弱不严,训练教育不明法典,军吏士卒不受军纪约束,出兵列阵杂乱无章,叫做“乱”。主将不能正确预料敌情的强弱虚实,以少击多,以弱击强,又没有精选的先锋部队,因此失败叫做“北”。以上六种情况,是造成军队失败的原因,是将帅的重大责任,不可不认真考虑研究。
地形是用兵的辅助条件。正确判断敌情夺取胜利,考察地形的险隘和计算道路的远近,这些都是将帅必须掌握做到的。懂得敌情、地形去指挥作战必然胜利。不懂得敌情、地形去指挥作战必然失败。所以,从战争规律上分析,出师行军的实情确有必胜把握,国君说不要打,可以坚决去打,根据出师行军实情不能打胜的,国君说一定要打,也可以不去打。所以,作为一个将帅,应该进不贪求战的名利,退不回避违抗君命的罪责,只求保全民众和士卒,且有利于国家,这样的将帅才算是国家宝贵的人材。
将帅对待兵卒如同对待婴儿一样,士卒就与他共赴危难;将帅对待士卒能象对待自己的“爱子”一样,士卒就能与将帅同生共死。但是对士卒厚养不使用,一味溺爱信宠而不教育,违法扰乱也不按律惩治,这样的军队,就好比受溺爱的娇子一样,不能用来打仗的。
只知道自己部队锐勇能打,而不了解敌军不可以打,胜利的可能性也只有一半;只了解敌势虚弱可以打,而不了解自己的部队怯懦不能打,取胜的可能性也只有一半;了解敌势虚弱可以攻打,也了解自己部队精锐可以打,而不了解地形条件不利于打,胜利的把握仍然只有一半。所以,真正懂得用兵的将帅,行动起来决不迷惑,没有失误,采取对敌措施须变化无穷。所以说:了解敌方虚实,又了解自己强弱,争取胜利不会有危险,了解天时,懂得地利,战胜之功方可万全。
[兵法精粹]
巧用六种地形
地形有六种类形;通形、挂形、支形、隘形、险形、远形。
平坦开阔、四通八达,敌来我往都很方便的地形,叫作通形。在这种地形作战,先要取得制高点,保持补给路线的畅通,这样与敌交战才有利。
进入容易、后退困难的地形,叫做挂形。在这种地形作战,乘敌人无防备时出击,可以取胜;敌人如有防备时,冒险出击,胜算不大,而且退兵不易,非常不利。
敌我出击都不利的地形,叫做支形。在这种地形,敌人虽以利诱我,也不可出击,这时宜带兵离去,诱敌来追,等敌军半数进入这种地形时,再来个回马枪,发动攻击,这样才有利。
遇到隘形地,我军应先占领,并守住隘口制敌;如果敌人先占领隘口,而且在隘口设防,我不可进攻;如果敌人只占领隘口,未锁隘口,我可考虑进攻。
至于敌我距离遥远的远形之地,双方若势均力敌时,不宜主动挑战;谁先出击,谁就不利。以上六利,是地形作战的原则,也是将帅责任所在,不能不仔细体察。
致败六大害
军队致败的情况有走、驰、陷、崩、敌、北六种类型。这六种都不是天时和地形造成的,而是将帅的过错所致。
在敌我相当的条件下,以一分的兵力攻击十倍于我的敌人,因而失败,叫做“走”;士卒强悍而将帅无能,因而失败,叫做“驰”;将帅强勇而士兵懦弱,因而失败,叫做“陷”;各级指挥官怨怒不服从命令,迎敌时意所用事、擅自出战,主将又不知下级将领的能力,因而失败,叫做“崩”;主将懦弱不够威严,教育训练无力,各级指挥官和士兵无所遵循,布阵杂乱无章,因而失败,叫做“北”。
以上六级都部队致败的因素,也是主将的首要职责,不能不仔细体察。
胜算之道
地形用兵的辅助条件。判断敌情,制定克敌制胜的作战计划,衡量地形险阴,计算道路远近,是将帅的职责。
能够了解这些道理,并善加运用,必胜,否则必败。如果主将依战场状况判断,有必胜的把握,即使国君下令不得开战,也可以坚决作战;反之,如果主将依战场判断,没有得胜的把握,即使国君下令开战,也可以坚决不战。
所以不贪求战胜的美名,不逃战败的责任,这样的将帅,才是国宝。
将帅对士卒象对婴儿般慈爱,士卒就能追随将帅赴蹈火;将帅对士卒象对子女般呵护,士卒就能与将帅同生共死。但是,如果厚待士卒,却无法使他听从使唤,溺爱士卒,却无法使他接受命令;士卒违反纪律,却不能加以惩治,那么这样的军队就象娇生惯养的孩子,是不能用来作战的。
只知道我军可以作战,却不知道敌军不可攻打,胜算只有一半;只知道敌军可以攻打,却不知道我军无力进攻,胜算也只有一半;既了解敌军的弱点,也知道我军的能力,却不了解地形不处于作战,胜算仍然只有一半。
真正懂得用兵的人,他的行动绝不迷乱,应敌措施变化无穷。所以说:“知己知彼”,胜利就已在握;知天时,知地利更可获得完全的胜利。
地形者,兵之助也
[兵家使用范例]
背水而战
孙子说:“地形者,兵之助也”地形作战,只有树立正确的战争地形观,严格把握好地形的特征,并且合理利用,才能较好地排兵布阵,判定出相关的战略战术,同时发挥自身的优点和特长,从而有效地打击敌人,保存自己。
古代战争对地形有着极深的依赖性,战车、战马、步兵离开了地形,都无法正常作战。因此,每一位优秀的军事家、战争指挥员都能巧妙地利用,使之成为用兵作战、夺取胜利的天然助手。
韩信背水而战的故事早已耳熟能详,当他有诸将领道出“陷之死地而后生,置之亡地而后存”的用兵道理后,领导们无不自叹费如。
为什么会自叹费如?实在是因为戏法人人会变,只是巧妙各有不同;兵法何尝不然?有人纸上谈兵,有人依样画葫芦;有人成功,有人失败。能够灵活运用,不被兵法所局限,才是行家。就以背水一战为例,比韩信早一年,刘邦也曾在狼狈之际使用同样一招,结果惨败,为什么?
当时的刘邦趁项羽出兵抗击齐国时,攻击西楚王国的首都彭城。项羽接获消息后,把攻齐大任交付手下大将,只率领三万精兵南下反攻,立誓夺彭城。
而刘邦自从占领彭城之后,便忙着搜括宝物、美女,日日饮酒作乐,骄纵奢靡,对项羽的反攻毫无戒心。某日清晨,项羽向汉军发动突然攻击,中午时分,即获大捷。汉军仓皇奔命,十余万人无路可逃,或被斩杀,或落水而死,其余的汉军继续向南奔逃,直到睢水岸边,走投无路虽然奋力抵抗,而楚军却像排山倒海般压过来,汉军被挤撞、冲杀,落入睢水的,高达十几万人,河面堆满尸,竟使水流受阻。至于刘邦本人则遭楚军团团包围,命在旦夕。在千钩一发之际,突然刮起一阵西北怪风,折断树木,吹塌房屋,眼前尽是飞沙走石,使得白天形同黑夜。刘邦仿佛命不该绝,得此天侯之助,率领数十名骑兵,迅即夺路而逃。
同为背水一战,而韩信成功,刘邦失败,其中的关键在哪里?《前汉纪》作者荀悦分析的,韩信攻赵,对赵军而言,等于是在自己的国境内迎战敌人,可进可退,无必死的决心;反观韩信大军,大敌当前,却无后路,只能像过河卒子,拼命向前,这一拼,把所有的潜力统统激发出来,故以寡击众,创下战场奇迹。
至于刘邦,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。他深入敌国,整天饮酒作乐,军心涣散,无心作战。而项羽率领的楚军眼见首都失陷,怒不可遏,哀兵必胜。
不过,韩信能创此胜迹,还得感谢赵国的陈余,若不是他否决了李左东的建议,韩信可能早成为刀下俎。李左东显然熟悉孙子的军事概念,他所以肯定韩信的战力即因汉军离开本土、远征在外,打起仗来必然义无反顾;而赵军离自己的家乡太近,左顾右盼,缺少力战的决心。
《孙子兵法?九地篇》说“凡为客之道,深入则专”,又说“深则专,浅则散”,无不说明远征军虽有补给上的困扰(孙子说:“重地吾将继其食”,深入敌境应因粮于战,地则无止。李左东基于此,劝谏陈余与韩信直接争锋,应该截断其补给线,实在是相当高明的远见。陈余不听,兵败被斩,也就怨不得人了。
羊山集之战
两军对垒,拥有有利地形是极其重要的,羊山集之战充分证明了这一点。
1947年7月,晋冀鲁豫野战军,由刘伯承、邓小平率领,奉命从豫北出发,渡过黄河,向大别山方向挺进。一路上攻郓城,夺定陶,过关斩将,直逼羊山集,决心在这里将蒋介石嫡系精锐部队第六十六师一举歼灭。
羊山集是一个大镇,有居民1000余户。镇子依山而立,东西走向,大约有5华里长,远远望去,羊山集的地形就像一头正在吃奶的小羊羔。
羊山集这个地方自古便是据守屯兵之地,羊山的周围,至今还保存着明末时期的墙寨。日军侵占这里的时候,又在原有的墙寨外面,按东、南、西三面,挖了丈余深的大水壕。如今国民党第六十六师开进,又在墙寨、水壕之间加筑了一道坚固的鹿砦,明明暗暗、大大小小的碉堡、射击孔密布在鹿砦之中,火力可以控制羊山集周围1000米以外。敌军第六十六师师长名叫宋瑞珂,毕业于黄埔军校第三期,很有作战眼光,骁勇多谋,他巧妙地利用羊山的“羊身”,“羊头”制高点,与山下集镇的民房构成核心阵地,隐蔽工事一层又一层,防守体系相当严密,再加上一流的武器装备,战斗力很强,给我军进攻增加了难度。
7月13日晚7时,刘邓大军第二、三两纵队扫除了羊山集外围敌军阵地后,开始向镇内进攻。根据作战部署,第二纵队攻“羊尾”,第三纵队攻“羊头”,分别从东西两面向镇内合力攻击。然而这两条进攻道路都多水,部队爆破鹿砦时,羊山上的“头”“背”“尾”和镇内制高点四面火力一齐猛压过来,使我军伤亡很大,拂晓时被迫撤出战斗。
7月16日,我二、三纵队召开党委扩大会,研究羊山集战斗形势,到会的同志纷纷要求再战,但激动之余,却没有深入分析第一次进攻失利的原因,只是决定重新调整部署兵力,继续强攻。17日晚,第二次攻击开始。战斗打响后,我22团战士在炮火掩护下,奋勇向前突破层层封锁,跃过寨墙、水壕和鹿砦,前赴后继,终于越过峭壁,攻上“羊头”,但却未料到“羊头”石坚少土,一时无法构筑工事,等到天一大亮,全团兵力便暴露在山上。第二纵队第19团主攻“羊尾”,情况与第三纵队相似,虽然攻上了“羊尾”,但在天亮后,敌军居高临下,进行轰击,部队三面受敌,伤亡惨重,于是,第二次进攻又宣告失利。
对于第二次失利,我前线指挥仍未认真分析原因,总结教训,只是决定再加强兵力,希望通过硬拼死打,一举成功。殊不知因连日大雨,羊山脚下,已经是一片沼泽,水壕积水两米多深,敌军阻击的火力,密集得像一堵墙。我主攻部队一次又一次地攻上“羊头”、“羊尾”,与敌军争夺山头,战斗异常激烈。“羊头”是敌军防御系统的核心,敌师长宋瑞珂增调兵力,多次冲锋反扑,来势凶猛异常。我主攻部队又另由镇南、镇西突破前沿,深入纵深,宋瑞珂又把火力集中到这里,炮火像山洪般地猛压下来,于是我军第三次攻击又失败了。
我军接连三次进攻,均告失利。7月23日,刘伯承司令员亲自驱车来到了羊山集前线,与纵队首长陈锡联、陈再道共同总结经验教训,研究下一步对策。
刘司令员:“这仗打得太蠢,太蠢了。不管你是多么高的指挥官,权威有多大,你没有权力让哪怕是一个士兵作无谓的牺牲!歼敌3000,自损800,一个指挥员既要负歼敌3000之责,又要负自损800之责,不能随便死一人!……”
陈再道:“我们主要的问题是轻敌,连打了几个胜仗,开始麻痹大意了。对敌军的防御能力估计过低,对羊山的地形侦察得不详细。第一次攻击,5旅报告已攻下了‘羊尾’,其实是因为天黑,对地形不熟悉,并没有真正占据‘羊尾’,只是攻下了几个小山包。而我们听说‘羊尾’攻下了,就让4旅向羊山集发起正面进攻,结果到天亮时,敌人用火力向我军反击,我军人员密集,遭到炮火大量杀伤……”
陈锡联:“我们三纵队过黄河后眼见得兄弟部队攻郓县,拿定陶,打六营集,挑起了战士们急于求战的情绪,对敌情的侦察不够仔细,工事做得不够坚固……”
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