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章 斩断旧情根-《彼时花开君不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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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摇头,说:“你别听他瞎说。”

    他眼睛亮了些,但片刻之后又暗了下去,说:“你定是在乎他的吧,不然怎么会出来找他?”

    我皱眉,说:“师兄,他是我的主子,我去找他是应该的。”

    他苦涩地笑了笑:“是吗?”

    “自然。”

    他伸手揉了揉我额前的发,叹气说:“你还是这样,一点都没变。”

    “师兄呢?”我反问,“你变了吗?”

    他眼神空了下,极其无奈地说:“我吗?或许变了,或许一直没变。”

    我见他这样,心底隐隐不是滋味:“出了什么事情吗?”

    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,低低地说:“嗯。”

    难道他真的知道了锦瑟的事情?“是……是关于锦瑟吗?”

    他轻微蹙眉,精神恍惚地说:“算是吧。”

    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,他喜欢锦瑟这么多年,一直陪伴她宠爱她,如今知道了这件事情自然会难过,只是感情的事情,实在强求不来。“师兄,没事的,你这么好,肯定会遇上珍惜你的女子。”

    他闻言微愣,随即莞尔:“你想到哪里去了?”

    “啊?”难道不是这件事情?

    “莫非你以为,我是为了锦瑟的三心二意而伤心?”

    这下轮到我愣住,难道不是吗?

    “我和她好歹认识了七年,她是什么性子,我再清楚不过。”他凤眸半合,淡淡地说,“我不过觉得,她喜欢这样,便由她去了,反正只要……”他没有说出什么,只叹了口气,“就够了。”

    反正只要她最喜欢的人是他吗?

    我起身走到他身边,拍拍他的肩膀,说:“师兄,别难过了,她不懂得珍惜,总会有人懂。”

    他看向我,眼里悲伤更甚,一如梦境里那样:“花开,你是唯一会在我难过时安慰我的人。”

    我极为认真地说:“你也是唯一会在我难过时安慰我的人。”他给我的温柔太多,在我前十六年的时间里留下了很多温暖的回忆,让我无法忘记,也总是不愿意去忘记。

    池郁浅浅地笑开,棕色的眼眸漾上层层笑意:“我记得你总是喜欢一个人躲起来,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自己玩耍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也记得你受伤之后永远都不会哭,也不会喊疼,只会默默地躲回房间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我还记得你最喜欢刻木雕,只是从来都不刻人。”

    我迟疑了下,说:“嗯。”

    他从怀里拿了样东西出来,细长的手指一点点地抚摸着,低低地说:“这是你替我刻的木雕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我知道他肯定发现了这个木雕,却没想到他竟然随身携带,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难过的时候会看着它,想象你就在我身边,或许面无表情,或许沉默不语,但至少在我身边。”他垂着眼,仔仔细细地看着木雕,淡淡地说,“花开,你替我雕这个,至少代表我对你来说是特殊的,对吗?”

    我沉默许久,说:“嗯。”

    即使决定不再迷恋他,即使决定抛弃那些回忆,即使与他以后只做师兄妹,却也无法否认,他对于我来说,是十分特殊的存在。

    他抬眼,清澈的眸里欣喜与哀伤共存,在我未反应时又轻轻地抱住我,低声喃语:“若时间能够再来一次,该有多好。”

    我只愣了一瞬间,便推开他的身子,冷静地说:“不论好事或者坏事,发生了就是发生了,时间不可能重来一次,所以我们只能接受。”

    他怔怔地看着我:“若是十分后悔的事情呢?”

    “师兄,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。”我说,“若有后悔的事情,能弥补就去弥补,而不是沉浸在后悔之中,意志消沉。”

    就像我后悔当初将长命锁留给锦瑟,现在就决不允许她继续犯错一般。

    现在总是比过去重要。

    他轻叹着摇头:“你总是看得比我明白。”

    他伸手想抚摸我的脸,却在半空中停下,幽幽地看着我,说:“花开,你喜欢他吗?”

    我当然明白他指的是谁,本以为会十分果断地说出“不”这个字,却不知为何呆了一下,脑中迟迟得不到答案。

    我喜欢周卿言吗?

    池郁的眼神暗淡无光,唇边带着一丝自嘲的笑容:“你这样是默认了吗?”

    “……不。”

    他听到这个字时眼睛一亮,却在我说出下面的话时面如死寂。

    我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周卿言,若说喜欢,为何不像当初意识到自己喜欢池郁时那般明朗和确定?若说不喜欢,又为何听到他遇难的消息时,整个人会有快要晕阙过去的感觉?

    他是除去池郁外在我生命里留下最深痕迹的男子,我却疑惑自己对他是何种情感。

    池郁沉默了许久许久,最终起身笑了笑,说:“我突然有些困了,想先回去休息。”

    我送他到门口,说:“师兄,一切都会好的。”

    他不再有异样,笑容如春风般温和,说:“嗯。”

    送他走后,我靠在门上久久地沉默。

    池郁与平常不一样,非常不一样。这种不一样不光是指在山上时的低落难过,更指他对锦瑟以及我的态度。

    我认识池郁七年,在山上的六年里,两人属于不经常相处却拥有一份小默契的状态,这份默契不含任何男女间的暧昧,有的或许只是兄长对于妹妹的关怀和照顾。

    这份温暖是那个时候的我最欠缺和最渴望的,所以日积月累,温暖产生了变化,衍生成了我对他的爱恋。这份爱恋被我压得很小很小,因为我早就知道他喜欢的是锦瑟。

    他会温柔地揉着我的头发,却不会亲吻我的长发,这就是他待我与锦瑟的区别。

    我早已认定他属于锦瑟,所以从不曾奢望他的回眸,也不敢去和锦瑟抢夺,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,在他和锦瑟之间,我是第三者。

    我下山,脱离他们的生活,有了自己的朋友,有了自己的生活,慢慢地从一开始无数次地梦到那些美好记忆到储存回忆,慢慢地从一想到他就会苦涩和难过到现在见到他时的心平气和,慢慢地从爱恋到现在的怀念。

    我已经逐渐在遗忘这段感情,他却突然出现,向我有意无意地表露了……爱恋?

    我宁愿相信他不是突然发现喜欢上我,而是被锦瑟伤害以后,急须找一个安慰他的对象而已。

    可是池郁,在当日你送我匕首去刺激锦瑟时,我就告诉自己,这辈子不会再为你哭泣。

    我要的是独一无二的爱,而你……给不了。

    一夜无眠。

    隔天很早就起了床,与池郁一起用早饭时他脸色如常,并不再像昨日那般悲凉,或许经过昨晚,他也明白了我的态度。

    早饭后我与他们一起上了路,当天晚上就到了罗州城,一进城便见满大街哭喊的人,其间不断有官兵穿梭,替他们送粮食或者衣物。

    很快有人来接池郁进太守府,我原不想跟过去,池郁却说只有在他身边才能得到第一手寻人的消息,我只好随他一起住进了太守府里。罗州太守罗勇是一名忠厚老实的中年男子,此次出了这么大的天灾急得满地乱转,更何况皇上第一次派过来的丞相大人不仅位高权重,还是自己的好友,为了救人被洪水冲走,若是找不到人的话,他又如何向皇上交代?所以见到池郁时就像见到了亲生父母一般,一股脑将洪水的情况和搜寻的结果交给池郁,只希望他的到来能是自己的救赎。

    原来现今洪水已经得到控制,而周卿言的下落……依旧没有消息。

    从他失踪到现在已有十天的时间,仍没有一点点他的消息。到底是他的尸体随着洪水流向了不知名的地方,还是他已经被人搭救,只是没有被人发现而已?

    罗勇的眼里分明写着绝望,对寻人不再抱着希冀,我却不然。

    其一,周卿言会游水,所以即使被洪水冲走,也不见得会淹死。

    其二,他身怀武功且武功不低,即使在水中也不至于太过柔弱。

    其三,他不是个好人,而坏人经常活到百岁。

    所以我相信他没死,坚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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