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辞4-《小绿茶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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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浅淡的烟味。

    他抽烟的次数不多,被她撞见,也就三两回。

    明明和她一样年轻,比她还小一天,但给人一种很老成的感觉,那个吻,生涩又熟练,像是沉淀已久有待爆发,又像是在梦里曾演练过无数次的。

    松开后,时参问她:“那你愿意留下来吗。”

    “留哪。”

    “我身边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为什么这么说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句,她不是不意外的。

    好像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他洞察。

    他知道她要走。

    知道她远走高飞的梦想。

    也知道……她并不像表面上乖巧,说的喜欢也全是假的。

    所以用一种询问的口吻,而不是勒令她留下。

    “算了。”

    时参又突然改口,“我自己都留不下来。”

    “你在担心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会好起来的。”

    她拉着他的腕,一字一句,郑重其事,“不是已经好了这么多年了吗,以后可以一个人慢慢恢复的。”

    不知不觉,她都快忘了,他是个病人。

    是个虽然看起来正常但不正常的时候可能危及性命的病人。

    刚开始的情况,和抑郁症差不多。

    抑郁症可能是一个人丧失活的念头,失去所有的信念,对这个世界没有依赖。

    而他前些年,是为了和教授完成一个完整的科研实验,才慢慢地支撑起来,心里有一个念头牵扯着自己往生的道路行走。

    后几年,那个念头愈发坚定了。

    即使发病,伤到自己,但再次清醒后,知道自己会好好活下去。

    随着清风拂过,他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:“昭昭。”

    然后又说她:“小没良心。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通知书出来这天,言辞生日。

    是个小生日,以前的同学拉她去外面吃饭,顺便聚个会,男男女女都有,还算热闹。

    回来时,言辞才看见房间里的礼物。

    一个限量版的玩偶大熊。

    还有新衣服。

    这年头送女孩子的生日礼物,并不好选,无非就是首饰礼品。

    在桌上,她意外地看见一个手机。

    上面有字。

    是时玉龄写的。

    写的很官方化,但也让人很感动了。

    言辞给手机换了新的卡。

    她已经攒够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,甚至可以过得舒坦一些。

    可以完完全全地摒弃现在的生活。

    离开桐城,离开老家,离开这里。

    老保姆敲门进来,轻声说一句:“大少爷在等你。”

    收拾房间的言辞回头看一眼,不确定问:“现在吗。”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

    “太晚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你回来得太晚了。”

    言辞看了下时间。

    确实是她回来得太晚了。

    地上的这些礼物,她还得和他说声谢谢。

    去了后,言辞先道谢。

    表示自己很喜欢那个玩具熊和新衣服。

    背对着她的时参淡淡发问:“喜欢么。”

    她轻微一怔,点头,“对啊。”

    “既然这么喜欢,要带走吗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为什么说喜欢。”

    他问,“都不肯翻遍大半个中国把它们带走。”

    回头,他看见她手里的手机。

    湛黑的双眸无波无澜,处之平静。

    他已经知道她报的大学离这里多远了。

    或者说,早就明白,只不过在等结果。

    很多时候,在明知道结果的情况下,受着过程的煎熬,到最后,还是要重新失落一次。

    言辞无声笑笑。

    她没什么好解释的。

    总不能说,是因为喜欢那个大学。

    或者那个地方。

    “我觉得我已经……”她说,“做得挺好了。”

    抬眸,对上他的视线,她继续从容道,“我想你应该不希望从我嘴里听出我其实更想跨越太平洋……”

    “够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。”

    她抿唇,乖巧地闭嘴。

    言辞知道让他现在情绪失控的点是什么。

    他想的并不是因为她离桐城太远而让两人断了联系。

    他要是想的话,每天在她卧室里安家都可以。

    他在意的,应该是她刻意的躲避。

    言辞自己说的也是实话,如果可以,别说国内,她很想搬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,重新去过活。

    重新学习,生活,顺带养一养病。

    明明是个无神论,她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沾上他的邪运,精神异常得让人崩溃,但她没有人来慰问自己。

    空荡的房间,她听见时参说。

    “坐。”

    天色不早了,她坐哪?

    还是想和她促膝长谈到天亮。

    不过空站着也不是事,言辞拖来一把椅子正要好好休息的时候,又听见轻飘飘的男声:“坐床上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怎么,怕我非礼你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来回出入私人卧室已经挺冒昧的了,这样的要求是不是不太合理?

    不管合不合理,他是大少爷,他说的对。

    言辞终究还是随他的意思,往床边一坐。

    刚着被褥,便感觉胳膊被人一拉。

    随后,整个身子都被迫躺着。

    倾身而来的是刚才振振有词的时参。

    言辞闭上眼睛,心里暗骂他一句混蛋。

    他是不是洋洋得意,暗中地说,对,我就是非礼你?

    时参低眸看着死鱼一样的女孩,出声淡笑:“不紧张吗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你要干嘛。”

    她的眼睛里,没有太多的紧张,甚至可以说从容淡定。

    逆来顺受。

    一直以来,她都给人这样的印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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