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90 反应-《春闺玉堂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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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今儿一去,她看到薛家三个花骨朵似的小姑娘,就隐约知道了儿子的意思,尤其是看到方幼清时,忍不住的就多打量了几眼,拿挑儿媳妇的眼光看着她。

    “老六。”郑大夫人试探似的望着郑辕,“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娘说?”昨天让她去,今天又急匆匆的回来,这会儿却是什么都不说。

    郑辕摆摆手,回道:“没什么话说。”他站了起来,“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话落,撩了帘子走了……

    郑大夫人一脸愕然,望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面。

    翻来覆去的想着,中午她也没有心思睡觉,想到刘家的婚事,郑辕上次说要退了,她也不好一直拖着人家姑娘家,便让人去回了,谁知道第二天刘大夫人就来了,说什么男子都想萧遥几年,也不着急,再等两年等郑辕回了心再提便是。

    刘家嫁女儿,这么眼巴巴的要和他们结亲,她虽是有点瞧不起,可是也不用把人家得罪了,郑辕哪天真的回心转意要成亲了呢,到时候再去找个合意的亲事还真是不容易。

    所以刘家的事就这么拖着,两家照应走动。

    可是郑辕这么一闹,他虽什么都没有说,可是知儿莫若母,她心里隐隐就有感觉了。

    可薛家那三位小姐……她不是看不上,说心里话她还真是喜欢哪位方小姐,长的漂亮不说人也娴静,眼睛水灵灵的瞧着就是个聪明的孩子,可是那身体……娶回来不知道能活几年不说,还不能生育……若没有这些,她肯定是不会犹豫的。

    郑大夫人思前想后一个下午,等晚上郑辕下衙回来,她立刻就让人将他请了过来,母子两人坐稳,她就试探的道:“前些日子你常出入薛家,可是出过什么,或是见过什么人,要不然你不会无端端的让我去薛府。”这话虽是隐晦,可对于郑辕来说,已经很直白了。

    “薛家也不复杂。”郑辕不以为然的回道,“能有什么事,也没什么人可见的。”话落,就低垂着眼帘把玩着茶盅。

    郑大夫人凝眉,心头一转,就道:“那就好。”她笑着道,“刘家大夫人前两日来了,还说你来着,这婚事她们愿意等,既然是这样,往后我也不催你了,等你收了心,再将刘二小姐娶进门好了,过两年再给娘生个孙子,那娘余生也就无憾了。”

    郑辕越听脸色越黑,他抬头望着郑大夫人,道:“不是让你回了吗,你怎么又扯出刘家来。”他站了起来,道,“我的婚事你不用管了,我自己办!”

    “你什么意思。”郑大夫人逼问道,“你是不是看中哪位小姐了?娘说过,你若是有看中的人,娘也不会拦着你的,便是那乞丐,只要是能和你好好日子,能替咱们郑家繁衍子嗣,我也会八抬大轿娶进门。”故意说起子嗣的事。

    “什么繁衍子嗣。”郑辕怒道,“这女子未嫁,你又怎知谁能谁不能的。”

    果然,郑大夫人更加确定了:“老六,你实话告诉娘,你不会看中薛家的那位方表小姐了吧?”

    郑辕没说话,他也说不上看上不看上,只是这几回接触,能感受到方幼清不但聪明而且心思颇深……郑家和别的人家不同,皇后娘娘在宫中如履薄冰,处处都要小心翼翼,圣上又未立储君,将来形势只会更加复杂……像方幼清这样的的女子留在他身边,将来不指望她能独挡一面,但是绝不会和那些蠢女人似的自作聪明,惹是生非。

    儿子的沉默,令郑大夫人心惊,她不敢置信的道:“你果真是瞧上了……”她急得来回的走,“你看谁不行,怎么会看上她,你也不是没有听说,她可是有暗疾的人,这养家里说不定没过几年人就不行了,到时候你怎么办,这不等于请尊菩萨回来供着吗。”

    “娘。”郑辕不悦,“她年纪还小,您如何知道人家活不过几年,更何况我们家也不是养不起,您何必盯着这事不放。”又道,“您打听了人家有暗疾,怎么没有打听她和封神医来往颇近,有他护着,您还怕什么。”

    郑大夫人噎住,回道:“我不同意,你若真想和薛家结亲,那就不如薛二小姐好了,虽长的不算出众,可总归有个好身体,娘也不用担心哪一日你就莫名其妙的成鳏夫了。”

    “随您怎么想。”郑辕站了起来,一副不想再解释的样子,“您若不同意,那往后我的婚事您就不要再提了。”意思是说,那以后他就不娶了。

    郑大夫人一惊,见他摆出一副要走的样子,立刻喝道,“你给我站住。”

    郑辕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娘不是瞧不上她。”郑大夫人语气缓和了一些,“你这么突然提出来,总要让我和你父亲商量商量吧。”

    郑辕面色微霁,颔首道:“您看着办吧。”又道,“今日圣上召见严怀中去西苑后,又将夏阁老请去,如今对夏阁老是颇为看重。凤阳巡抚鲁直年事已高,昨日又有人上密奏弹劾他任用匪人,阻抑言路之罪,圣上顾念他早年有拥护之情虽会给他留着情面,可不过这一年两载的功夫,他就会退下来。”郑大夫人不明白儿子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,不由认真听着,就听郑辕又道,“夏阁老年前说要致使,可自从他俯首人臣和薛侍郎拿出十万两后,圣上对他亦如严怀中一般,再无芥蒂,这一两年只要他不致使,凤阳巡抚一职便就是薛致远的囊中之物。”凤阳巡抚统管九府四州,江南一带除了南直隶,皆归于凤阳巡抚统管,此职位可非同一般。

    “不会吧。”郑大夫人也知道这职位的重要性,皇后娘娘也曾和她提起过,便道,“他如今位列侍郎,再熬两年升上两品也不无可能,为何会看中巡抚之职。”

    郑辕沉声道:“薛大公子入了翰林院,将来前程如何还为可知,可我观其品行才气只怕难以估量。父子同朝为官虽也不是没有,可若薛侍郎能退出京官给薛大公子让路也不是可以,更何况他还是封疆大吏。”

    郑大夫人觉得有道理,若真是这样,那薛家起势也不过这十来年的事情了,她暗暗心惊,眉头不由皱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方明晖当年的名气才气想必您还没有忘记,这样的人犹如虎落平阳,但凡有机会,他定然能东山再起,您既是担心方小姐身体,何不把眼观放的长远一些,计较这些可有可无的事情又有何用。”

    郑大夫人露出深思的样子。

    外头有随从来报,“六爷,蔡五爷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走了。”郑辕不再说,抬步便出了门,一路去了外书房,蔡彰已经兴冲冲的在房里等他,待郑辕进门,他便急着道:“你让人去告诉我,说张天师到了?人呢,可否引荐我见上一面。”

    “请他不就是为了你。”郑辕在书案后面坐下来,“不过我和张天师并不相识,请他来京用的也是你的名义,往后你要做什么与我无关,你别扯到我身上。”

    蔡彰知道郑辕谨慎,他也能理解,毕竟宫里头皇后娘娘日子不好过,想到这里他点头应承道:“你放心,你把人请来就是帮我的大忙,将来就是砍头,我也不会把你供出来。”

    郑辕似笑非笑的点头,道:“人就住在望月楼,你自报了家门去找他便是。”

    “多谢,多谢!”蔡彰抱拳,笑盈盈的出了门。

    待蔡彰一走,书房的屏风后面便走出一人,约莫四十几岁,身材不高瘦瘦的,一双眼睛泛着精光,他笑着道:“六爷,这点石成金一事,宁可信其无,您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心里有数。”郑辕望着中年男子,道,“窦良,今日圣上只字未提大皇子的事,你如何看?”

    “卑职以为,圣上如此全因陶然之。”窦良道,“或许,在圣上看来,他能长生不老永生不灭,这储君一事实在是多余,不如索性视而不见听而不闻。”

    郑辕微微颔首,换了话题:“赌坊的事,我已答应蔡彰入股,他此事要办不易,我自是要助他一臂之力。”

    “六爷高见。”窦良笑着道,“这点石成金实在是太耗成本,蔡五爷虽实力不俗,可这无底洞也难补啊。”

    两个人都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有一事本不该卑职说起。”窦良在郑辕对面坐下来,“只是,此事也事关重大,卑职不得不说。”

    郑辕望着他,窦良就道:“六爷虽不用继承爵位,可大爷二爷性子太过绵和,将来只怕还是您出力。将来一旦成事,您封侯赐爵亦是定然的,这子嗣之事就是大事,所以卑职以为,乘着近年还算风平浪静,不如先将此事了了,一来能安内宅和夫人的心,二来也能堵那些悠悠众口。”

    郑辕就下意识的揉了揉额头,疲惫的道:“我心中已是打算,此事不必再提!”

    窦良一愣,就明白了正院的意思,不再提!

    幼清被郑大夫人也弄的不明所以,她说她来薛府是为了和姑母说说话,就果真和姑母说说话……可是,她和谁说不成,为何独独来找姑母呢。

    她们身份地位相差悬殊不说,彼此也不认识。这么做太突兀了。

    幼清想不明白,方氏却觉得很高兴,她和薛镇扬道:“……郑大夫人平易近人,也不摆架子,妾身将几个丫头引荐给她认识,虽不指望她能帮着说门亲事,可若是能从她口中夸几个孩子一两句,对于她们来说也是极好的事。”又指着桌上堆着的东西,“是郑大夫人让人送来的,给娘的补品。”

    薛镇扬不置可否,想到郑家的形势,道:“远交即可,至于说婚事,也讲究机缘,强求不得。”他端了茶沉声道,“我明天便重回衙门,季行的婚事你抓点紧。”

    方氏笑着应是。

    幼清用过晚膳,便去看望路大勇,路大勇休息了十来日伤口已经愈合结痂,她高兴的道:“真怕因为天气热难养,没想到好的这么快。”

    “让小姐费心了。”路大勇感激的道,“小人打算后日便启程去平江县,走水路约莫一个半月,在路上也能休息,若不然再耽误些日子年内只怕回不来。”

    幼清皱眉,反对道:“不急这点时间,你先养伤,这事以后再说。”

    “小姐。”路大勇解释道,“小人真的没事,虽不敢说和以前一样,可绝对是能出门的,您就放心吧。”话落,他孩子气的在幼清面前转了两圈。

    幼清失笑,见他确实没什么事,就松了口:“那你一个人去行不行,若不然我和姑母商量一下,你把胡泉带着吧,我们的事他也知道一些,却是什么都没有对外说,可见是个机灵的,带着他也能帮帮你。”

    路大勇对胡泉的印象也不错,这小子虽说有些小算盘,却是机灵的很,他点头道:“好,听小姐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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