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-《三千鸦杀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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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大家一起来做坏事好不好

    覃川脑子里已经成了稀烂的糨糊,这个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过。像是要溺毙在他深沉的怀抱里,纵使大口喘息,也吸不到气。手、脚、身体,统统不是自己的了,要怎样安置才能安心?

    他心有灵犀一般,钩着她无措的双臂环在自己肩上。这一次,湿润的唇落下得极温柔,细嚼慢咽她唇齿深处的柔软娇嫩,不动声色地引诱她跟随他的节奏,一下一下,舌尖纠缠;一下再一下,如海草一般摩挲不忍分离。

    身上那件白衫左一道衣带右一颗暗扣,穿的时候都觉复杂无比,可在他手下却温顺驯服,指尖所到之处衣衫所有的缝隙都开了,被他用牙齿咬住,一点一点从肩头拽落。

    覃川抖得几乎要散开,十根指头死死掐着他结实的肩膀,指甲陷了进去。想要躲,后背却被他那样用力地抱住,不知往哪里躲去。可怕而汹涌的潮水自踵至顶,带着近乎死亡的甜美,吞噬她。他身上的白衫冰冷绵软,长袖擦刮着她的腰;他的唇却烫得要把她点燃,噬咬,舔舐,仿佛她的身体是诱人的糕点。那是一种令人无法忍耐却又必须忍耐的酥痒微疼,她真的快要死了。

    遥远的脑海深处,有个声音轻轻地说:停下,要停了,不能再继续,你不该这样。

    停不下来,心底有个更加清晰的声音回旋。她对他,是依恋,是闪躲,是爱慕,还是仅仅想要寻找一个可以稍稍依靠的温暖怀抱?她自己亦分不清,或许都有,也或许都没有。大约他于她是一杯芬芳毒酒,其实知道饮鸩止渴四字的含义,她现在最该做的是给他一个响亮耳光,然后愤然离去。

    可是做不到,我做不到。她这样和自己说,隐隐有个疯狂地豁出去的念头,想要尝尝这杯毒酒的甘甜芬芳。

   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,是的,她何曾畏惧再失去什么?这世间,欠她的人太多,她却独独欠了傅九云一笔债,还不起他,那就这样吧。这么长时间,一直耍心计,与人斗、与妖斗,她已经累了,只盼早日了结这场复仇的空虚。在一切都结束前,至少她还可以拥抱他,用依然存在的双臂紧紧拥抱不停追逐在身后的他。

    覃川像是一尾刚被捞上岸的鱼,不甘心地弹了起来,无法抑制地,晕眩中自喉间发出一个哭泣般的呻吟:“九云……”

    柔软的双臂却迎上去,藤蔓一般缠在他脖子上,将他钩向她,钩向她。

    傅九云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,没有撤离,只是那样静静覆盖着她。他沉重地压在她身上,呼吸急促,脑子里仅剩一根绷得死紧的弦,要么就此松开,要么干脆拉断。她已经为他敞开,已经在他眼前,想要她,好像下一刻死亡就要来临,迫不及待、急不可耐。

    他那么想要她。

    紧密贴合的身体敏感地察觉到她身上的白衫已经松垮得差不多了,仅仅能替她遮掩一些体肤,那样反而令她如今曼妙丰润的身体显得越发诱人。

    接下来不是她疯就是他要疯了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他的手指突然慢慢撤离。覃川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,心里骤然感到一阵绝顶的空虚,失神地看着他,长长的睫毛上凝结了细小的水珠,随着他的呵气摇摇欲坠。

    “我想做坏事了。”他捧着她火热的双颊,贴着唇喃喃说。

    那就做吧!她闭上眼,张开口,牙齿轻轻咬住他的下唇。

    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雨,淅淅沥沥的小雨滴落在窗台下的芭蕉叶上,那细碎缠绵的声音像他模糊的耳语,从她耳边唇畔辗转蜿蜒而下,一寸寸。

    他轻轻咬着她的耳垂,低沉的声音像一个迷幻的梦,说了许多只有他和她才懂的话,像是安抚,像是引诱,引诱她落在他的网里,再也不会挣脱开。

    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再做,只是紧紧地这样抱着她,炽热的掌心摩挲在她湿润的面颊上。

    覃川只觉不足,身体不安地叫嚣,叫嚣着更大的空虚。她颤巍巍地睁开眼,长长的睫毛上滚下泪珠,哀求似的看着他。

    傅九云却合上了双眼,坚定地摇头:“不行,不行。”

    覃川双眼又红了。

    他笑了笑,将她腮边汗湿的长发拨到耳后,低声道:“我要你记着我,但我还想要你更重要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不是她爱着他就不行,不是心里塞满他就不行。他要她的平等,从心到身体,只有他一个人。傅九云就是这样自私自大,他可以纵容她,可以为她生为她死,为她做一切自己不甘愿做的事,但在那之前,她必须要爱他。

    覃川再次闭上眼,眉头紧蹙,心里只觉无穷无尽的疲惫空虚。她什么也没说,用力推开他的手,傅九云却不屈不挠换个方向继续抱住她。推了几次,他始终不放,霸道却动作温柔,一次次抱紧她。

    她一把抓住他的手,狠狠咬了下去,一直咬得嘴里满是血腥味。

    傅九云安静地把手放在她唇边,另一只手却揽着她的脑袋,指尖摩挲着她的头发,一下一下轻轻抚摸。

    她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碎了,碎在他温柔的抚摸下。

    “不要再逼我。”她终于松开口,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。

    他紧紧抱了她两下,柔声道:“好,你睡吧,我就在这里,我不走。”

    隔日见了眉山君,他很君子地什么也没问,没问他们为什么睡到近午时才起身,也没问为什么夏天那么热覃川要用丝巾把脖子围起来。他只略带同情地看了一眼傅九云,好心地说:“今天能赌吗?不行的话后天再说。”

    谁都能看出傅九云眼底淡淡的黑色,俨然是一夜没睡且备受折磨的模样。覃川装没听懂,把脸别到一旁看窗外的小桥流水,傅九云笑了笑:“啰唆什么,我何时输给你过?”

    眉山君不以为意,拍了拍手,立即便有三四个红裙白衣的孩童捧着一个一人多高的酒坛走进来,那里面已兑满了芬芳美酒。酒坛旁架了两个大木勺,大约是用来舀酒的。

    “我本来是打算你我二人今日喝干这一坛‘醉生梦死’,但既然情况有变,我身为东家也不会占你便宜。我们就用这木勺舀了酒,帝姬来判,到申时,谁喝的勺数多,谁就算赢。如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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